笑天下可笑之人,一个颓废主义者的宣言。
对人们来说,颓废主义者或许一直是个迷。尤其生活在一个积极进取的时代,一个颓废主义者有什么理由存在?
一般说来,浅薄的人会认为颓废主义者是蓬头垢面者,无精打采者或是破罐破摔者。这其实是莫大的误解。一个真正的颓废主义者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所以然的。大多的颓废主义者是这个时代的观察者和旁观者,表面上兴高采烈是颓废主义者的一贯标记。他的风趣和幽默使他得以吸引更多的人。良心不坏的颓废主义者在心里也有偶尔的歉意。
真正的颓废主义者可以看成是个隐士。但是这是个特殊的隐士:他不是居住在终南山之颠或是渭水之滨,而是穿行在众人之中。哪里人多,哪里就有他的身影。他们大多口若悬河,无非是想换取活命的口粮——实际上,颓废主义者离开了人群,就丧失了自己的身份;时代和他人的滑稽可笑,始终是颓废主义者的养料和补给品。没有值得可笑的人群和可叹的做派,就很难想象颓废主义者还有存在的可能。但是颓废主义者并不是要以他人的可笑来证明自己的高明和不可笑。恰恰相反,他正是从他人的可笑、可叹上,看到自己有可能滑向可笑可叹的危险。所以颓废主义者离不开人群。他感激人群。但是骨子深处看不起人群。
在所有的颓废主义者当中。释迦牟尼可能是最极端的人物。此人所组建的社团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颓废主义者群。和所有的颓废主义者一样,乔达摩.悉达多在成为释迦牟尼之后,依然穿行在人群之中,他甚至拒绝接受所有形式的布施。这也是在他后起的沙弥和众僧抛弃众人,在深山静修,而成不了佛的重要原因。我所知道的众僧中的颓废主义者是济颠,他那句“别人笑我太疯癫,我笑他人看不穿”的名言,一直被近现代的颓废主义者所引用。事实上,释迦牟尼始终是个人,是人中的颓废者。而且正因为他是一个彻底的颓废主义者,所以才能成为世世代代被人顶礼膜拜的佛。因为彻底的颓废主义者不可复制,他的行为是一次性的。乔达摩.悉达多是第一个洞察这个秘密的人,所以他抢了先,率先占领了这个永远也不能企及的高度。不过他的善良和聪明在于,为那些向往彻底颓废的人,安慰性的制定了颓废所能达到的类似于和尚、菩萨、罗汉等果位。
任何一个颓废主义者,都能很快从人群中认出自己的同类,就像乔达摩.悉达多一眼就认出阿难一样,当然这是个神秘的事情,其具体操作方法早已经失传,但是又被无数颓废主义者暗中使用,正所谓心有灵晰。
颓废主义者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时间最不够用的人,因为颓废是这个世界上最花费力气的事情之一,所以,绝大多数颓废主义者在开始颓废后都会日渐消瘦,也许唯一的例外就是释迦牟尼。如果你在一个人群之中看见一个胖子,建议首先把他从颓废者的行列中清除出去。胖家伙们最有可能是政府官员。因为在我们的时代。成为政府官员的首要条件就是尽可能的摄入山珍海味。而颓废主义者对此不感兴趣,在人群的可笑和可叹中,也一样得到热量。这些能量将用于把幽默和嬉皮笑脸在人群中做的更为逼真。
颓废主义者离不开人群并不代表不能独处。恰恰相反,夜晚才是颓废主义者最钟爱的时间段落。夜晚是颓废主义者的春天。静静的躲在角落里,动用只有颓废者才能理解的口吻、语调和表情,记下白天的一切。因此,夜晚给颓废主义者提供了播种和发芽甚至收获的美好想象。
“笑天下可笑之人”,颓废主义者就这样笑着,等待着,观察着,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终点,走向他终极的春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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